第四百十五章 撤离工作

    “这份件除了你之外，还有谁曾经看到过？”

    郑永面无表情的将杜鹏带来的那些件顺手扔到了一边。

    杜鹏表情有些紧张：“看过的，都已经被我秘密处决了，现知道这份件内容的就只有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紧张，我还是信任你的，但我希望你能够守口如瓶，我不想抗战胜利之前再失去你这么一位部下。”

    郑永的话让杜鹏稍稍松了口气，但随即看到郑永严厉的眼光，又变得有些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现立刻回去，给我一把火烧了马骡山，不能留下任何被别人利用的东西。”郑永的面色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狰狞。

    “还有，秘密派出人手调查，看那个，那个周家惠之前接触过些什么人，凡是和他接触过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……”

    杜鹏身子稍稍颤抖了下，接着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看着部下有些紧张的离开了这里，郑永重拿起了那些件，仔细地一页一页翻过，他拿起了手边的火柴，划燃了一根，但当凑到件上的时候，手却忽然一下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吹灭了火柴，叹了口气，走到保险柜前细心地藏好了这批件。

    或许会有用的，或许会有用的，某些时候也许会成为自己的保命符……

    现终于明白那些土匪为什么会胆大包天的居然敢抢劫军用物资，而且是抗战第一线的第三战区的军用物资了……

    有些讽刺的感觉，自己正带着前线和倭寇血战，可为什么有那么多做政治的人却那么喜欢背后做一些小动作？

    “总指挥，南京方面电报。”

    接过了电报看了几眼，是南京卫戍司令蒋百里发来的。

    “是日，岛**连续发动进攻，均为我守军所击退，岛**飞机火炮昼夜轰击不停，南京各城墙均为数百年前建成，极不利于目前战争防御。之前我军虽经整修，但岛**狂轰烂炸之下，多处城墙俱被损毁，我军亦蒙受重大伤亡。

    鉴于目前态势，我决意继续抵抗数天，而后转至巷战。岛**自昨日起已露疲态，攻击已不如往日凶猛，由此可见我军大量消耗同时，岛**亦不断消耗之，此前累次制定之战略目的已经初步达到。

    前日问及蒋百里身体，总指挥可以放心，虽身体虚弱，但犹能继续指挥战斗，倭寇每前进一步蒋百里均有把握使其付出相应代价，使其知我华军民之英勇……”

    郑永放下电报，面色有些凝重。

    虽然电报蒋百里没有提及什么具体的困难，但郑永相信现的南京一定到了艰苦关键的时刻，不然，蒋百里不会这个时候拍来这么样一份电报。

    南京城建造的时候就是依据当时的特定条件建造的，明代筑城时，为了坚固起见，墙向内微微倾斜，呈梯形斜坡，而非垂直地面。没想到倭寇进犯南京的战斗，这个倾斜易于岛**架设云梯攻上城头。

    郑永想了一会，拿过了一张纸，提笔上面写道。

    “方震先生，电报已经收到，对南京英勇奋战之精神甚觉欣慰。

    先生运筹帷幄，守卫南京必有自己心得，郑永不必详说。南京不过是迟滞岛**进攻，向国民及世界展示我抗战决心之舞台，前次已经说过，必要时候可以撤退。

    我以为当提前设立撤退点，并派精干之部队防御，使南京一旦撤退可以得以有秩序进行。

    各部伤亡均需仔细统计，若情况允许可详细到各阵亡士兵，使我抗战胜利之后烈士英名能够长久流传。

    我已经下令调集两个师兵力监视南京防线，一旦撤退开始则可以全力接应。

    我知先生虽言身体无恙，但依先生秉性，即便此时已经倒下亦坚持指挥作战。先生千万记得保重身体，我与先生还有酒约，千万不可爽约……”

    当他让人将写好的电报拍出去后，站起身，看着外面的眼神有些迷离。

    南京，南京，现首都和方震先生怎么样了？

    艰苦卓绝的保卫战，被岛**飞机大炮轰得残破不堪的城墙，和一个身体衰弱的病人，一群缺乏先进武器的军人，正用他们的钢铁意志，苦苦保卫着自己的首都。

    如今的战争只有制定出一个总的战略目标，然后一步步的去完成它。

    而完成的过程，以华夏军队目前的实力，除了拿命去填，很难找到别的好的办法。

    即便是如蒋百里这样优秀的将领，也只能选择这样的办法。

    但是华夏军人不断牺牲的时候，倭寇也正向着华夏早就为他们设计好的死胡同里一步步地走下去，一直到彻底埋葬他们的那一天……

    炮声淹没了一切。

    蒋百里放下了手里的电报，嘴角微微浮现出了笑意。

    能够得到总指挥这样一个朋友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了，古有“士为知己者死”的说法，那现自己除了为国家效命之外，也正为一个朋友，一个知己那贡献着自己的所有才华。

    “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？”蒋百里竭力让自己的腰杆挺得直一些，问道。

    “今日岛**把主要攻击力量由华门转移至光华门，以重炮连续轰击，并辅助以数辆坦克，配合步兵连续对光华门猛攻不止。”萧山令指着地图上，手指不断几个地方滑动。

    “这防御的是我156师，师长负伤，现由参谋长姚英接替指挥，全师防御同时，连续组织几次反冲，始终把倭寇牢牢地压制光华门外……”

    正说着，南京卫戍司令部副司令长官罗卓英慢慢走了进来，他的面色极其凝重，蒋百里和萧山令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。

    “民国二十八年元月二十一日，国民革命军156师奉命防御光华门，打退倭寇十余次进攻。后部分倭寇冲入光华门，156师参谋长姚英亲自率领敢死队反击，全歼进入光华门之倭寇百余人，但参谋长姚英，壮烈殉国！”

    蒋百里轻轻叹息了声，原本站那的身子又慢慢地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又走了一个吗？我记得他是广东人，黄埔二期毕业的，二期生啊，老资格了，一线部队除了蓝运东以外就是他了……”

    开战至今，大量黄埔军官南京与倭寇浴血奋战，许多人永远长眠了这里。

    刘国用、朱赤、姚英……

    “调预备第十师参谋长暂任一五师师长，继续组织光华门防御。”收拾了下心情，蒋百里缓缓地说道：“调李兰池接任预备第十师参谋长，预备第十师为总预备队。”

    走到地图前的蒋百里似乎已经把刚才那些事都忘记了：“进入市区后的作战进行得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“全部准备好了。”萧山令很快回答道：“我们已经开始收缩兵力，各部队陆续进入指定地点，我们有把握继续市区给予倭寇大量杀伤！”

    蒋百里咳嗽了几声：“组织人力安排重伤员撤离，还有按照总指挥部命令，城里不许留下一个女人和孩子，那些医院里的护士医生，也必须强制性的撤离，调一个团的兵力专门负责此事……”

    萧山令一一应了下来，接着说道：“司令，您的夫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是不会愿意走的。”蒋百里微微笑了一下：“我们的事就不要操心了，先做好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就行了……”

    民国二十八年元月二十一日，南京防御部队开始组织巷战准备，而也这一天南京的撤离工作开始进行。

    身上几处负伤的谢承瑞是负责组织这次撤离的指挥，并也将随之撤离。

    他并不愿意离开已经为止奋战了许久的南京，但上峰的命令却不得不让他接受了这样的安排。

    他是法国里昂法大学陆军专业毕业的，退守南京之后，他所指挥的部队两度击退破城岛**，歼灭残敌，但亦战事为火焰伤，让原本就受伤的身体加虚弱不堪。

    伤员们被一个个抬上了船，那些负责照顾伤员并且随同一起撤离的护士医生们，显得非常镇静。

    谢承瑞的嗓门不断的撤离的人群响起。

    稍稍注意的话，能够看到谢承瑞的腿那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身子实是有些支撑不住了，伤口疼得厉害，头脑里一阵阵眩晕，可不管怎么样都得坚持下去。

    已经撤离了七批了，这一批撤离完，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。

    “上去，都上去，注意别有拉下的！”

    谢承瑞大声叫着，这时看到一个伤员正驻着拐杖走来，谢承瑞挪步想要去帮上一把，可眼前忽然发黑，他的手前面挥动了几下，好像想要抓住什么……

    “谢团长落水啦，谢团长落水啦！”

    一阵阵响声不断响起，几名士兵纷纷跃入水。

    谢团长被救起来了，但他已经永远停止了呼吸。低低地抽泣声周围响起，这个年轻的团长，从战场上死一生拣回了一条性命，却倒了撤退的路上。

    他指挥着大量的撤离人员上船离开南京，但还差后一步的时候，他却没有能够上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