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耳括子打得狠，丽丽直接被扇倒在地。

“畜生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孽障！”从车上冲下来给了丽丽一耳括子的不是别人，是丽丽的老父亲，八毛的老丈人。

老头七十多岁了，身子骨还和小伙子似的，平时挑个稻谷什么的，一般小伙子都扛他不住，这一耳括子打在丽丽的脸上，丽丽嘴角都被扇破了，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。

客车陆续下来很多人，全都是本村的青壮小伙子，八毛却是在最后下车，下车后也不说话，走到我面前对我感激的点点头，伸手接过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。

“家门不幸，出了你这么个东西！我今天打死你！”丽丽的父亲浑身颤抖着，脸色铁青，说着就要上前去踹丽丽。

我赶紧拦着老爷子，劝道：“老爷子别动肝火，打也不是一回事，今天趁着大家伙都在，八毛也在，把事情说清楚就算了。”

“八毛，你过来！”老爷子回头朝八毛吼道。

八毛抱着孩子走到老头身旁，叫了声：“爸。”

老头看了看八毛和他怀里抱着的孩子，回头指着丽丽道：“当初我不同意你和八毛结婚，是你自己硬梗着脖子要嫁给他！你们到好，我不同意你们就先把娃给怀上了，事情搞成那样我也不好拦着，你还记得你出嫁那天我对你说过什么吗？我说八毛家苦，你嫁了过去就是再苦，你也要安安份份的过日子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什么的就不说了，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！就算你吃不苦，受不了那份穷，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和八毛离婚另嫁，这不丢人！可你看看你，你现在做的什么事？你让我的老脸往如搁！”

丽丽半蹲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，老爷子骂完丽丽转身又冲八毛骂道：“你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，自己的婆娘都管不好，你能出息点么！你若自己有点本事，能让她过上好日子，她至于像今天这样不要脸么？！”

老爷子的声和铜锣似的，骂完这头骂那头，八毛一向对于自己的老丈人都有些诚惶诚恐，此时被骂也如丽丽一般低着头不敢说话。

“你给老子说清楚，你今天要抱着孩子去哪？！”老爷子冲丽丽吼道。

丽丽哪敢答话，她自己的老子是个什么脾气她比谁都清楚，要是让老头知道她想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，那还不得活活打死她。

“说啊！你哑巴了？！”老爷子的火气已经到的爆棚的临界点，声音的分贝直线上升。

丽丽将身子倦成一团，低着头任凭她父亲吼叫就是不开口，大有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。

“天寒，你说，今天到底怎么回事？”老爷子回头冲我问道。

“其实……也没什么……”我正想着还是不要告诉老爷子丽丽抱着孩子去卖的事，虽然丽丽这事做得很过份，但如果我说实话，丽丽肯定没有好果子吃，而且还是那种后果很严重的果子。丽丽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值得同情，但还是给她留点余地吧，但愿她以后能够醒悟吧。

“我说，我说，我说了你们能够放我一次吗？”这时被小李踩在地上的胖工头却突然叫了起来，大家这才想起和丽丽一起来的胖子。

“老实点，没让你说话你叫什么叫！”小李一脚踢了过去。

老爷子看了一眼胖工头，回头对丽丽道：“你就跟着这种货？！”

八毛将怀里的孩子递给身边的一个小伙子，冲过去就朝胖工头身上猛踢，似乎要将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胖工头身上。

“别打了，别打了，八毛，当初在工地上我对你不薄啊。”胖工头嚎道。

“对我不薄？！MD，你就是这样对我薄的？！睡我的女人，偷我的孩子，老子今天要了你的命！”八毛近乎疯狂的踢着胖工头。

“今天这事和我关系不大啊，丽丽说要卖孩子，我只是跟着她来的，八毛，看在过去在工地上我对你不薄的份上，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，要怪，你就去怪你媳妇，卖孩子的主意是她出的啊！”胖工头嚎道。

“什么卖孩子？！”老爷子听得胖工头的话，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着丽丽吼道：“你说，那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！”

丽丽低着头依旧不说话，这幅模样在老爷及众人眼里无疑是等于默认了。

“家门不幸啊！畜生！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！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啊，你居然要把他给卖了？！”老爷子气着手指都在哆嗦，指着丽丽吼着，冲上去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。

那头八毛将胖工头打得快不成人形了，好在小李给拦住了，不然胖工头可能会被八毛打成肉饼。

“八毛，你过来。”老爷子似乎很是疲累，靠着客车的车头对八毛叫道。

八毛朝胖工头身上吐了一口浓痰，又补上一脚后才恨恨的走到老爷子身前，眼睛却直直的看着丽丽，我想八毛此时的心情也很是复杂吧。

“八毛，丽丽是我的女儿，我和你妈从小就太惯着她，出了今天这样的事，老头子我也有责任。”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：“她嫁给了你，就是你的人了，今天又做出这种事，你想怎么办，你说个话，我老了但并不糊涂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。”

“爸……唉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，我……”八毛叹了口气。

“你啊，不是我说你，你就是没出息！”老爷子叹了口气道：“但人却实诚，也是个汉子。今天你不知道怎么办，那我就来替你办吧，是我们家对不起你。”

“爸，你别这么说……”八毛低声道。

老爷子看看了站在一旁的小伙子们，道：“按以前的风俗，伤风败俗不守五德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，我老头子养出这么个畜生，让大家伙笑话了。今天，我就将这个孽女浸了猪笼！你们谁去把车上的猪笼拿下来，拖去塘里淹了吧。”

村里的小伙子们面面相觑觑，这都啥年月了还能真把人浸了猪笼不成？要真浸了，谁拖得猪笼谁不得进号子蹲个十年八年？

我连忙道：“老爷子，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，咱们可不能玩这套啊，这是犯法的事，不能这么着啊！”

“不这么着，留着她也是个祸害，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卖了，她还是个人吗？！我就当没生这个不孝的东西！”老爷子吼道：“都愣着做什么！三娃，把车上的猪笼给拉下来！”

“老爷子，不能啊，旧社会那一套不能拿到现在来用啊。”叫三娃子的小伙子劝道。

“是啊，老爷子，你消消气，你要不解气就再多上去打几巴掌，这浸猪笼的事谁敢干啊，犯法的事儿啊。”其他人也纷纷劝道。

老爷子可能也是说说气话，见众人拦着也不坚持，反而把头掉向了我，道：“天寒，你是读过大书的人，你说这事儿怎么办？”

我道：“报警吧，让警察来处理吧。”

八毛痛苦的叹了口气道：“虽然丽丽今天的事做得过份了，我也不怎么怪她，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责任，让她走吧。以后不要再回来了，我就当没这个婆娘，娃儿也没这个妈，走吧，走得远远的！”

我摇摇头，八毛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丽丽，但奈何现在的丽丽再也不是以前的丽丽了，一个人的心变了，不论别人再怎么为她着想，她可能也不会领什么情。

我蹲在丽丽身前，道：“六妹子，你是要走还是要留？如果你要走，今天就让你走，但是今天走了，以后就真的不能回来了。如果要留下，就好好的跟着八毛过日子，以前的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。”

丽丽终于抬起了头，眼里居然有一丝感激，看了看自己的父亲、八毛，哭道：“我知道我错了……”

“知道错了就好，起来吧，回家好好过日子。”我叹了口气道，虽然不知道丽丽是迫于眼前的形势才认的错，还是真心的悔改了，但至少给八毛和老头留了点面子。其实可以看得出来，八毛心里一直有丽丽，虽然丽丽一直在伤害他。而老爷子又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女儿，如果丽丽能够回头，不论是对八毛还是老爷子都是最好不过的了。

“不，我不回去！我没脸回去了，我走！”丽丽突然说出这一句，不但我愣住了，连原本充满了希冀之色八毛和老爷子都怔住了。

“好！滚吧！滚得远远的，以后，别说我是你爸！”老爷子颤抖的吼道。

八毛抱着孩子转身上了客车，也许眼前的结果和他期盼的完全相反，让他无法接受，虽然是他提出来让丽丽走得远远的，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是想丽丽能留下来的。

丽丽抹了把脸上的泪，爬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向县城方向走去。

“寒哥，这小子怎么办？！”小李指着胖工头道。

我叹了口气道：“放了吧，让他走！”

小李解开胖工头的皮带，踢了闭着眼躺在地上的胖工头一脚，喝道：“别装死，快滚！”

刚才还似快死的胖工头马上翻身爬了起来，掉头就跑，想来1经过刚才小李的大脚和八毛的老拳被吓得半死了。

“寒哥，就这么让他走了？”村里的小伙子问道。

“让他走吧。”我看着渐渐远去的丽丽和胖工头的身影，叹了口气道：“都回去吧。”

其实我原本不想就这么大方的让胖工头就这样走了，可是不这样让他走又有什么办法？如果将他交给警察的话，那肯定会扯出丽丽，我和丽丽一起长大，虽然她今天做的事有违人伦和道德，但我还不至于想看到她受牢狱之苦，但愿从今天以后她能改过自新吧，或许有一天她还能回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