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，风九幽黯然一叹，“当时宁子恒他们炼制的八门金锁已经成功，所以约战魔门三教主。我和尘瑶落、思茫茫与天下修门八大金仙在太古废墟大战十三天。最后，我身受重伤，思茫茫、尘瑶落几乎陨落。不过，宁子恒他们也没得到什么便宜，八大金仙陨落三人，重伤三人，只有宁子恒和古牧天受伤略轻。他们的八门金锁也被我打破，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修复。我让尘瑶落和思茫茫带着魔门弟子躲进天魔深渊，用古魔禁制抵挡修门的攻势。而我自己，则用作诱饵，将一部分修士引离主战场。”

云伤这时候可谓听得入神，完全被他们带入了那个上古仙魔大战的战场。遥想当年，这些修为通天的家伙打起来，那该是何等的气势，何等的波澜壮阔？

风九幽却又长叹一声，“可惜造化弄人，偏偏又让我遇见红泪。那天，你把我救回去，我昏迷中不知道，不过我想你看见红泪的表情，也该能猜出我是谁了吧？”

燕独行干笑两声，“不错，我看见红泪那样的神色，自然也就明白你就是幽冥教主风九幽。本来，我一气之下想要杀了你，但是，我一回头，却正好看见红泪的双眼。那种祈求、哀怨却又彷徨的神色，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。”

风九幽苦涩一笑，“所以，你居然抛下红泪，不辞而别。等我醒来，以为是红泪救了我，她却告诉我真相。她带我去了藐姑佘山，接下来，我的伤势还没好，追杀我的修士追到了藐姑佘山。我本来打算自投罗网，只求一死。可是，红泪居然为了我与那些修士们对敌。看着她在我面前杀死追来的十几位修门高手，我发觉我已经无法逃避，无法逃避对红泪的爱。”

燕独行喉咙里忽然发出阵阵怪声，“本来，我以为红泪杀死那些修士，你们两人的行踪就不会被人知晓。你和红泪能在藐姑佘山过神仙眷侣的日子，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。可是，可是……”

燕独行忽然死死盯着风九幽，眼中充满了恨意，“可是，你在藐姑佘山住了一百年，我以为你会为了红泪放弃一切。没想到，你听说修门攻打天魔深渊，魔门危在旦夕，居然舍下红泪去了天魔深渊……”

风九幽脸上第一次出现痛楚的表情，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痛苦，“就算上天让我重来一次，我也会前往天魔深渊。我本来的确打算为了红泪放弃一切，只求与她天荒地老，不再理会修门与魔门之间的任何事。可是，我去天魔深渊不但是因为魔门，还因为我和红泪在一起，永远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之中。虽然红泪从来没有说，但是我从她的眼神中能够看到，她其实并不快乐。她一直在默默承受，那种背叛师门，为天下人唾弃的痛苦。可是，她又不愿意离开我，那样她害怕会伤害到我。她宁愿自己来承担一切。”

风九幽身子一震，“于是，我决定前往天魔深渊，我只求一死，好让红泪永远解脱。在天魔深渊，我根本没有顾及自己的生死，只是疯狂的攻击，疯狂的杀戮。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，只知道最后宁子恒居然选择退兵。”

燕独行冷笑，“天魔深渊一战，幽冥教主风九幽一柱擎天，斩杀真仙以上修士十一名，至于那些小修士，数不胜数。而当时风传佛宗有异动，宁子恒深怕后方空虚，被佛宗动摇了根基，于是无奈之下只好退兵。”

风九幽略显迷惑，“我也是后来才知道，可是后来佛宗却没有任何举动，让我迷惑至今。”

燕独行忽然悲愤异常，指着风九幽怒吼，“你奇怪吗？那是因为散布这个消息的是我，洞玄门长老燕独行。我不愿意你死在天魔深渊，红泪天天以泪洗面，为了她，我宁可愧对天下。”

风九幽闻言剧震，看他的眼神，说什么也不肯相信。

云伤心中则是哀叹一声，爱情，真他妈的是魔鬼。一个魔门教主，一个修门长老居然被弄得神魂颠倒，爱这个字啊，才是世间最恐怖的利器。

燕独行眼中的愤怒越来越炙热，“你这个懦夫，为什么你不回去藐姑佘山？我其实离红泪并不远，我害怕她发生意外。那些日子，我时常见她站在藐姑佘山巅，久久遥望。她在等你，等你这个懦夫、胆小鬼回去。可是日复一日，等来的只有失望。”

风九幽低头，无言以对，“后来红泪为什么来天魔深渊找我？是不是你告诉他的？”

燕独行惨笑两声，“不是。你想知道这个，就问他好了，司徒云恨，该你了。”

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司徒云恨身上，司徒云恨脸色惨然，面如枯槁。

风九幽寒声道，“是谁让你去找红泪的？”

司徒云恨看了看燕独行，又看看风九幽，苍然一笑，“是掌教至尊。”

风九幽大怒，“果然是这个老匹夫，红泪，我杀了他了，你知道吗？我杀了那个老匹夫了……”

一直默不作声的紫烟忽然开口，“司徒云恨，你这个伪君子。当初你去找师姐，恐怕不是因为什么天下修门吧？”

司徒云恨默立了一会儿，似乎在平复自己内心的起伏，“不错。我一直暗恋师姐，可是，她居然爱上风九幽这个大魔头。这是没有结果的，注定痛苦的，我要拯救她，我要给她一个本该属于她的，完美的感情。当初，至尊找我，要我前去完成计划的时候，我没有丝毫犹豫。就算再重来一万次，我也不会犹豫。风九幽，师姐之所以会受这么多痛苦，都是因为你。”

风九幽沉默了。

紫烟冷冷哼了一声，“至尊一直瞒着我，只说让我们找到师姐，至尊就会既往不咎。我和师姐从小在天玄宗长大，情同姐妹，所以没有犹豫我就答应和你一起去找师姐。结果，在藐姑佘山，遭遇前来暗杀师姐的魔门中人。对方都是高手，本来我和你都难逃一死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紫烟眼睛转向了燕独行，“是燕大哥，救了我们。可是，就算是面对燕大哥，你也没有透露丝毫。燕大哥还指引我们师姐的住处，哈哈哈……，燕大哥，要是你知道一切，你当时会怎么做？”

燕独行寒声道，“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们。”

紫烟身子颤动，似乎极为激动，“可是，你不知道。不但救了我们，还指引我们去找师姐。我想，在那个夜晚，伪君子应该是避开我单独和师姐说了什么，所以师姐才会离我们而去，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吧？”

司徒云恨漠然的点点头，“不错，当晚我见你睡了，就找到师姐。我告诉她，因为西方佛宗有意染指东方大陆，所以至尊准备和魔门共弃前嫌，结盟对抗佛宗。因为当时修门和魔门彼此残杀，实力都有了极大的损耗。恐怕单独一方无法抵御佛宗的入侵。师姐毕竟心地单纯，她居然相信了。更以为可以借这个机会得到与风九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良机。于是，她带上至尊交给我的盟约，前往天魔深渊。”

紫烟悲愤异常，“我就说凭师姐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？原来，是你们，是你们居然用这样歹毒的手段。”

云伤这时候基本听明白了，估计那个所谓的盟约绝不是什么好玩意。只可惜，阴差阳错，没搞死风九幽，反倒把息红泪弄死了。

果然司徒云恨满眼悲戚，“可是为什么，为什么？至尊在盟约中下了上古禁制，只要有魔门魔气灌注，就会开启禁制。那禁制乃是上古秘法，就是掌教至尊也根本无法抵挡。一定是你，风九幽，你这个阴狠毒辣的小人，你信不过师姐，所以你逼着师姐开启禁制，结果导致师姐陨落。”

风九幽面色惨然，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司徒云恨的话。

燕独行鄙夷的看了一眼司徒云恨，“你根本不了解红泪，更不了解风九幽。红泪虽然单纯，但是并非毫无心机。她只是不愿意把别人想得太坏而已。可是，要说她对这件事一点怀疑都没有，那你们就太低估红泪了。我是说，你们可以低估红泪的心机，却不能低估她对风九幽的爱。”

司徒云恨呆住了，似乎完全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量。

风九幽微微闭上眼，两行清泪缓缓滴落，“那一天，我见到红泪来找我，虽然感觉愧疚，内心却也无比的欢喜。后来，听她说起宁子恒要和魔门结盟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，居然就相信了。或许，我也期盼着能有一天，可以轻轻松松的和红泪在一起吧？就在我要打开盟约的时候，红泪……，红泪忽然抢过去，她当时的眼神，我永远忘不了……”

燕独行也闭上双眼，身子微微颤抖。

“红泪身上有我魔丹给她的魔气，她居然灌注魔气到盟约中，然后……”风九幽说不下去了，其实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。苦命的息红泪小姐，就在风九幽眼前，终结了自己的生命。

紫烟冷冷一笑，“风大教主震怒之下，迁怒于他人。我和伪君子当时正在大殿外等候你们的消息，结果等来的是风大教主无情的灭杀。要不是燕大哥一直暗中保护我们，我就算死了，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。”

风九幽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，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燕兄，虽然没有见过面，但是我马上明白，他就是那个在救了我的人。否则，我当天岂会让你们逃出天魔深渊。”

燕独行仰天长叹，“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红泪已死，当时我万念俱灰，根本不想独活人世。你携着雷霆之怒，独闯天玄宗，灭杀宁子恒的时候，我就在不远处看着。看到你这样，我总算知道红泪没有看错人，心里多少也好受一些。”

紫烟忽然道，“后来，伪君子找到你，又怎么让你把师姐的遗体交给他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