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道：“这次，家族为了搞到那些东西，又不被人发现，花费了不少力气，只许成功，不许失败。”

钟婉婷点点头，看向下方的一双美目却是带上了与美扯不上半点关系的狠辣，“一定会成功！”

微微侧过头，伸手轻轻地将一缕被初秋的微风吹乱的发丝，钟婉婷看到楚含烟正巧笑着向她打招呼，笑着点了点头，算是回了礼，“那件事做得怎么样了？”

楚含烟恰好转了过去，并未看见钟婉婷开口说话。

老人没有及时回话，似是在回想是哪件事，过了小半晌，道：“消息已经放出去了。”

深深地吸了口气，钟婉婷将妖娆得可以令无数男人为之疯狂，却独独迷不倒一个霸道男人的身躯靠在了椅背上。

椅子是由玄梨木制成。

玄梨木之所以为许多人，甚至是中域的一些大人物们喜爱，并不是因为价值高昂而显得极为珍贵，毕竟，玄梨木的昂贵，只是针对下域的人而言。

玄梨木真正得到中域大人物们的喜爱，是因玄梨木会随着外界气温的变化，而改变自身温度，令人始终处在一个极为舒服的温度包围之中，且会散发出淡淡的果香，夹着丝丝木得，令人身心皆无比愉悦。

透过紧贴在身上的柔软毛皮，钟婉婷感受着玄梨木舒适的温度及独特的香气，轻轻地呼出一口满足的气息，气息之中似也夹着与玄梨木相同的香味，只是从那诱人的精巧红唇吐出的话语，却是那般冰冷，与玄梨木座椅带来的美好格格不入，“那天，我有些冲动了。蚂蚁，就要由大一点的蚂蚁去收拾。我们是人，驱使大蚂蚁便好，自己动手虽然可以搌死小蚂蚁，却是会脏了手，污了眼。我想，郭家那只大蚂蚁，应该能对付得来柴家那只小蚂蚁。”

老人没有回答，而是说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，“那两个人不错。”

钟婉婷脑海之中回忆着两个年轻的身影，“肖虎和施肆？”

遮住老人整张脸的大帽上下微微弹动了两下。

“能够轻松击败战者，他们的修为，至少也是战者巅峰，甚至是将者，出手也是干净利落，显然是经过一番磨炼的。对于下域的人来说，他们已经算是极不错的了。”钟婉婷微微眯起眼睛，感受着斜侧里投下的阳光的温暖，“爷爷的意思是，如果可以，将他们收入钟家麾下？”

老人没有回答。

对于老人这习惯性的默认，钟婉婷早已熟悉，“他们的背景可查清楚了？”

老人道：“查清了。他们无父无母，皆是独行者。肖虎因师父被仇家所杀，自己也被追得上天无路，入地无门，打算借武圣堂选拔，一举脱离仇家的视野。至于施肆，无意间拾到一本下域的寻常修炼之法，单凭着自己，修炼到了如今的地步。只不过，此人有些好女色，经常流连于风月之地，倒是惹了一身桃花债。”

钟婉婷道：“那就将他们收入钟家吧。武圣堂资源虽多，虽好，但也不见得什么人都能得到。这方面，爷爷处理便好。”

老人再次沉默。

这时，抽签也开始了。

已经长满了点点褐色斑纹的干瘦右手缓缓地自袖子中抽了出来，老管家似是身子太弱，有些经受不住外界的微凉之意，右手不禁微微缩了缩，之后才慢慢地伸进旁边封家下人手中捧着的箱子之中。

老管家衣衫之下的手臂不时动着。

他在认真地搅动着箱子里的那些签。

随着他的搅动，箱子也一上一下，一左一右地轻微晃动着。

过了小半晌，老管家才停了下来，右手开始缓慢地抬起。

老管家手臂不长，所以，很快，就将一支纸签抽出箱子，拿到了手中，再递到中年人面前。

中年人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你来。”

武圣堂选拔，除了会有武圣堂的人在旁监督之外，其它所有事项皆是由承办家族或势力来操办。

武圣堂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体现公平与公正。

而承办势力则因慑于武圣堂，不会，也不敢丝下做出一猫腻。

当然，既然螃蟹都有人敢第一个吃，那么，在武圣堂眼皮子底下做些不光明的事，也总是会有那么几人的。

只不过，这些人，最终下场，都很悲惨，至少，对他们而言是如此。

所以，中年人既不想失了武圣堂的公正，也不会怀疑有人敢在他的身边做手脚。

至少，他认为，至少一个连半点真气都没有的普通老头儿，是不可能做手脚的。

老管家笑了笑，脸上的皱纹因为他的笑而更深了几分，似是被无数雨水聚成的小溪冲刷过的沙地，露出道道深刻的痕迹，“既然如此，老小儿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
认真地打开那支签，老管家这时手却异常稳定，仔细辨认着签上的每一个字，甚至是每一个字的每一个笔画，最终确认无误，道：“常丝雨！”

柴慕容身体一震，喃喃道：“下一个千万别是我，下一个千万别是我啊！”

白滢滢在边上嗤笑一声，道：“瞧你那个样子。至于那么怕嫂子吗？嫂子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
在柴慕容的强烈要求以及死皮赖脸地软磨硬泡之下，她对常丝雨的称呼已经从丝雨姐姐变成了嫂子。

柴慕容翻了翻白眼。

你倒是好，就算是遇到嫂子，也不会被嫂子怎么样。

可是我不一样啊。

上次我就拒绝了嫂子，谁知道嫂子会不会记恨我啊。

虽然嫂子应该不是那种人吧。

可是，她那力量也真是够恐怖的。

最重要的是，我是真的没法儿和嫂子打啊。

出手轻吧，会被嫂子蹂躏。

出手重吧，又怕伤到嫂子。

那可是我嫂子，不是别人嫂子啊！

如果拼个不相上下吧，或者稍占上风吧，那估计用不了多久，我就得露馅。

到时嫂子知道我跟她打的时候没尽全力，还指不定以后会怎么折腾我呢。

嫂子一看就是个战斗狂人。

如果天天被她缠着打架，我还活不活了我。

淘汰赛的时候，好不容易躲过了与常丝雨一战，柴慕容现在自然也不会想要与常丝雨战斗了。

好在，柴慕容的碎碎念好像把老天也弄烦了。

常丝雨的对手是来自下域的一个年轻人。

柴慕容看了看那个大步踏出，被念到名字的年轻人，心中为那个年轻人默哀，“可怜的倒霉孩子，不知道你的小心肝经不经得住吓。”

过了好半晌，老管家抹去额头微微流出的汗水。

虽然只是抽个签，喊个名，但老管家毕竟年岁不小了，渐渐有些吃力。

大口大口地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，老管家自嘲地一笑，随即继续抽起签来。

抽出签，已经做了几遍，老管家解起签来倒是快了许多，“柴慕容！”

柴慕容一听到自己名字，虽然对武圣堂选拔并不是太过看重，但心头也不免微微一跳，随即回复平静，只是心里默默地想着不要和自己相遇。

至少，他不想和柴慕天相遇。

柴慕天若是能够进入武圣堂，对于那个五年之约的把握也会更大一分。

老管家看了看手中的些许汗水，无奈地一笑，“人老了，真是做什么都不中用了。一想到这每支签都关乎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前程，老小儿我心里就紧张。”

说着，老管家在衣服下摆轻轻地擦了擦手，将掌心及每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，这才继续抽签。

抽签，翻开，念名字，现在似是已经融入了老管家的本能，一切都显得那么流畅。

“郭嘉！”

一个浓眉大眼，模样倒是有着几分英气，也就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年轻人走了出来，只是他看向柴慕容那极不友善，甚至可以称得上阴冷的目光将他那分男子气概破坏得七七八八。

柴慕容感受着年轻人对他的浓浓敌意，以及年轻人身上的雄浑气息，“将者三级？莫不是中域来的吧？”

此时，老管家熟练地将手中的签交到中年人手中，只是中途手臂微微有些颤抖。

中年人接过写着郭嘉名字的签，仔细确认一次，“如果你累，就去休息一下，换别人来。”

老管家轻轻地呼出一口气，笑道：“大人，老小儿还撑得住。”

中年人也便不再理会老管家，待确认名字无误，掌心真气微吐。

那支签便化作点点飞灰，自中年人手指间滑落，随风而逝。

这支签，既已曝光，便是废签，留之无用。

之前的签，也都是这么处理的。

此时，中年人的脚边犹自残留着一些体积和质量稍大的灰并未被风吹散，却也不碍什么事。

正猜测着郭嘉身份的柴慕容忽然感觉到有一道极细微的气息，转头看去，见到中年人指间还残留着的点点灰烬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。

他早就看到中年人是如何处理废签的，只是，之前他察觉到的那股气息虽然极为微弱，微弱到混在中年人吐出的真气之中令人极难分辨，但给他的感觉却是极为明显。

“之前处理废签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生过种情况。”

这之后，他便注意着剩余每一支废签的处理过程。

他却再没有发现与之类似的情况发生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